宋人与青瓷
中国的历朝历代中,宋人最为雅致,寄情山水玩弄笔墨。宋人赏瓷,自然别有一品。宋人蒋祁曾在《陶记》中写道:“江、湖、川、广器尚青白,出于镇之窑者也。”
北宋年间,景德镇匠人烧制出了“青白釉”,釉色介于青与白二者之间,青中有白,白中泛青。这与宋人崇尚的自然写意原是一脉相承的审美取向,也与日本的侘寂美学和现代的简约风格类似。
映青、罩青、影青、隐青,皆是青瓷的别名。在后世的流传中,青瓷的青白釉色泽质地变得越来越差,以至于胎体过薄可透光影,才有了这些别称。上好的青白釉,由含铁量低于1%的釉料在1200摄氏度高温还原焰中烧制而成,青白暧昧,色泽质感温润如玉。后人多认为,青白釉的肇始,就是为了以瓷器仿制玉器而来,常有人称之为“假玉”。
闯荡景德镇的“猛爷”
10年前,安田猛(Takeshi Yasuda)来到景德镇。那时的景德镇遍地都是工业生产的痕迹,即便是一个不懂陶瓷的人,也可以凭着一张简单的手绘图,请当地的师傅们烧制出精良的陶瓷。
与此同时,安田也惊喜地发现,景德镇千年的传统烧制工艺依然留存着,各种陶瓷工艺在这里薪火相传。景德镇好像一直在等待那些能让陶瓷的精髓死而复生的人们。
在景德镇生活的期间,安田无意中遇见了青白釉,这也是故事的开始。安田最初在日本益子町学习制作陶瓷,后来前往英国创作教学二十多年。为了在景德镇驻地,他极力说服同为陶瓷艺术家的妻子弗莉斯蒂•艾丽芙(Felicity Aylieff)同往。机缘巧合,弗莉斯蒂被青花瓷吸引,于是他们便在景德镇住了下来。而从小喜欢喝咖啡安田,突然发现了与之绝配的青白釉。对青瓷一见钟情的,安田则开始潜心钻研这种温润如玉的陶瓷。
随着作品的出现,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了安田猛。大家爱称他为“猛爷”,然而安田却是一个非常温和随性的人,他的“猛”大多体现在其青瓷作品中。一件件充满生命力和创意的青瓷作品,透露出他的品位以及对青瓷烧制工艺捻熟于心的自信。
青瓷的重生
安田一直觉得,中国书画虽然抽象,但其中的笔墨也是中国人独有的视觉经验。人们从书法中读到的东西,除了字面上的意思之外,还有一层就是笔触的情绪;文人画上的图像之外,更多的是文人心中的情感表达。而陶瓷是否也可以如此呢?在功能性极强的器形设计之中,也可以附着上艺术家创作时灵动的思绪。
在安田的桌上,有一只巨大的金色青白釉碗。碗的内壁刷满了金漆,金属的光泽与青白釉的温润对比强烈,这种对比好像创造了一种静止的“动”感。再看碗的形制,好似水滴落在湖面上激起水花那一刹那的定格,那起伏不定的口沿,便是水花的顶端。
安田用这只金碗创造了一片湖泊,也折射出他内心源源不断地创造力,就像一股气从手中游走进泥土,化作一首泥土的写意诗,而这种泥土的写意,或许宋人最能读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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